2021/6/27
睡前看旅遊書有種兩種浪漫。
第一種浪漫是幻想的浪漫，是一種對於美好旅程的想像。
想像德國不萊梅的童趣可愛，想像南法摩洛哥酷熱下的賽道，想像維洛那茱麗葉的狹窄陽台，想著普羅旺斯粉紅酒13度的沁涼滑順。
如此的想像，美好，卻也似乎太過美好。
沒有意外的旅途，是沒有記憶的，沒有靈魂的。
那是一種類似純粹的甜膩，沒有絲毫其他味道提襯。
這趟旅程中，沒有交通的緊張，沒有轉車的刺激，就像夢境一樣，沒來由的就直接抵達目的的。
這是個亙古的問題，非常cliché，然而卻也是個直得一再深思的問題，旅行的意義是什麼。
翻開書本的想像，是否是旅行呢？
對我而言，當然是。
這是心靈暫時脫離軀殼的枷鎖，在幻想中無拘無束的自由。
一趟完美的旅程，從睡覺的隨意閱覽中開始，卻不在闔上書本時結束。
闔上書本。關燈。在世界一片寂靜無光時，帶著一份暖心的甜蜜，再次想像，希冀著夢能一樣美妙。
這是甜膩膩的旅程，毫不保留的那種甜膩。過多會噁心想吐，有時甚而麻痺口舌，刺痛著嘴裡的每一寸。
但 cest la vie 我們有時就是需要這種最單純的感官享受，縱使只是想像，縱使不帶苦味的甜蜜多麼虛幻，多麼幼稚。我們總是渴望一點點童趣，一點點開樂。
另一種浪漫，是回憶的浪漫。
看著旅遊書，搜尋著那些曾經踏過的小鎮，透過一張張照片，讓自己捲入記憶漩渦。
有時，盯著一張張沒有故事的觀光照片，閱讀著乏濫的俗氣形容詞，卻不會因此而倒胃口。
內容早已不再是重點，我閱讀的是旅行的記憶，是那一件件小插曲。
在佛萊堡，看著古城門上的麥當勞招牌發愣；土耳其卡帕多奇雅的熱氣球上，遠望奇異的岩石；在法蘭克福車站，因為意外必須狂奔轉車；臨時起意的黑森林公路之旅；沒有目標的在布魯日街頭漫步。
好多好多的故事，不會寫在旅遊書裡，卻被我再次體會。
這種旅遊不是單膩的甜，多種情緒醞釀出來的味道，有種說不上來的滑順。
看著這些照片，旅遊時的慌亂、困境，多種層次的情緒，區別了幻想與回憶。
幻想是甜蜜粉紅色的，而回憶可以是任何顏色。
還記得，黑森林永遠下著雨；布魯塞爾的街頭充滿著惹人的尿騷味，一點都不浪慢；在租車時，忘記時間而必須加錢。
這些看似意外的缺憾，卻完整了一趟旅程，填補了回憶。
對我而言，或許旅行的目的就是創造回憶。
有些人喜歡拍照，拍了好幾張記憶卡，回去後卻一張相片也不看。
他們想必是喜歡那種抓住回憶的感覺吧。
旅途中，我也喜歡攝影，但就只是單純想要紀錄美麗的瞬間。
至於回憶，還是相信自己的雙腳與雙眼。
恣意的慢覽著旅行書，尋覓著與回憶的連結，如成年老酒般，總有個說不完的故事，想不起的純粹快樂。
看著照片，想像著自己仍在過去裡，沈浸在當時的情緒。
闔上書本。關燈。在世界一片寂靜無光時，帶著一份多層次的甜與苦，再次想像。
希冀在夢中，交織著幻想的，會是回憶。
----Ｊ隨筆